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秦王,真的认输了?
这个疑惑一瞬间仿佛化作了一道阴翳,瞬间覆盖了整个两仪殿,在每个人的心中留下了一片深重的阴霾。
只有裴行远勉强舒了一口气。
但这个时候他反倒不敢抬头了,只低着头稍稍舒缓了一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,这样子看上去倒颇有些垂头丧气的模样,宇文呈的目光扫过他身上后,更添几分得意,最后才看向大殿上方的九五至尊。
那微微晃动的玉旒后,宇文渊浓眉舒展,原本聚集着锐利精光的眼眸中顿时褪去了严厉,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温和的微笑,好像终于驯服了一头烈兽的驯兽师,那笑容中不但有满足自傲,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庆幸。
他道:“哦?此话当真?”
宇文晔低着头道:“儿臣岂敢欺君?”
“……”
“况且,儿臣本就是陕东道大行台,治理洛阳事务也是儿臣的分内之责。”
“好,说得好。”
宇文渊一只手从紧扣的扶手上收了回来,斜放在了桌案上,微微倾身看着宇文晔,道:“秦王一片孝心,朕深感欣慰。”
“……”
“有你坐镇洛阳,朕在长安也能放心。”
宇文晔面无表情,又说道:“只是,儿臣离开长安后,不知父皇要如何——”
这一次,宇文渊没等他的话说完就抬起手来制止了后面的话,然后说道:“秦王去洛阳,朕如失臂膀,也需要一些能人来为朕分忧才是。”
“……”
“萧元邃,就是个能堪大任的。”
听到这话,大殿上的人都默默的低下头去。
虽然刚刚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,但现在也看得更分明,皇帝就是在用萧元邃的生死胁迫秦王退去洛阳,否则,萧元邃一死,秦王麾下不知有多少人要闹出事来。而现在,秦王认输,宇文渊也就不必再赶尽杀绝。
宇文晔道:“那,不知父皇打算如何处置他?”
宇文渊笑道:“之前要杀他,不过是因为千牛卫和骁卫军的人不听军令,胆大妄为,而这些人里有不少都是他的旧部,朕想要杀一儆百而已。”
“……”
“现在看来,治军虽要严格,却也不能完全不讲情面。萧元邃虽曾逆命,然今朝幡然悔悟,归顺我大盛,其心可悯,其行可嘉。”
说着,他一抬手:“传萧元邃。”
紧跟在他身边伺候的玉公公也上前一步,朗声道:“传,萧元邃!”
声音传出殿外,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上激起的涟漪,不断的往外扩散,声浪阵阵响彻在这九重三殿内,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,宇文晔下意识的侧过脸去,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缓步走进了大殿内。
正是萧元邃。
相比起昨天还有些蓬头垢面的模样,今天的他已经焕然一新,换上了一身朝服不说,头发也梳理得服帖光滑,整个人虽然还有些消瘦,可挺拔俊朗的形貌却是大段未改,一走进大殿内,立刻引来了一众人的低叹。
这,就是让大盛王朝头疼了数年的萧元邃!
这,就是曾经让大业朝文帝誉为“柱国之相”的萧元邃!
这一刻,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聚焦到了他一个人身上,而萧元邃也并未在这样灼灼的目光中失态,反而更加从容自若,一步一步稳健的走到了大殿中央,对着宇文渊叩拜行礼道:“罪臣萧元邃,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
宇文渊微笑着说道:“朕已经赦免了你的罪,你已不是罪臣。”
萧元邃再次俯首:“萧元邃拜谢陛下!”
听到这话,众人恍然大悟过来,而宇文呈已经迫不及待的从宇文晔的身后站了出来,大声说